街燈、交通燈、電訊塔、電線桿、球場桅桿,都是我們不陌生的鋼鐵產品。可是,我們可能沒想過,一家獨沽一味只做鋼柱的業者,竟能靠著再也平凡不過的交通燈、街燈、和電訊塔,打出自己的一片天。
利實鍍鋼(LYSAGHT,9199,主板工業股)是我國最大型的鋼柱製造商,全年生意額近6000萬令吉,賺錢超過800萬令吉,派息超過400萬令吉。作風低調,年屆56歲的利實鍍鋼董事經理廖海湖在接受《資匯》獨家專訪時聲言,鋼柱雖然是全盤發展計劃裡成本最低的產品,但卻能夠扮演最重要角色─塑造良好印象。
「我舉個例子,當一個旅客抵達馬來西亞時,可能會對雪邦機場的宏偉設計而驚嘆無比。可是,當他乘搭德士離開機場後,若一路上卻發現高速大道兩旁的電燈柱都已經朽壞了。試問,他對馬來西亞會留下怎樣的印象?」
利實鍍鋼唯一的生產線坐落在怡保,每年的電鍍產品生產量達2萬5000公噸。
利實鍍鋼目前在國內有兩家未上市的競爭對手,即Galvapole工業和Mestron工程,其餘競爭者的規模都比較小。國際市場方面,利實鍍鋼的競爭者主要來自美國、法國、英國和意大利。
除了一般產品如街燈柱之外,該集團也擁有一個內部團隊,可按照客戶要求量身設計和訂做高檔次的產品,如世界級體育館所使用的桅桿。廖海湖表示,內部團隊是由公司的工程師們所組成,所以不需要另外花錢成立研發部。
利實鍍鋼最新推出的產品,是具備防紫外線功能、經烤爐粉塗(oven baked powder coated)、可配上兩種不同顏色的鋼柱,擔保5年內不褪色,10年內不朽壞。
他透露,內部團隊最近也研發出一個能夠自動上鎖的鋼柱門,料在1至2個月後面市。「這些都是我們想要改善的安全措施。許多鋼柱門被偷去當廢鐵賣掉,電線從鋼柱裡暴露出來,小孩子若不慎觸及,後果將不堪設想。」
在需求下跌以及成本上漲的趨勢下,廖海湖表示,利實鍍鋼更須細心照顧品牌,不斷尋求創新並研發更高素質的產品。
訂單進度緩慢 全年業績看跌
利實鍍鋼2011財政年上半年(截至6月30日)營業額達2780萬5000令吉,與去年同期的2860萬令吉相比,下挫2.78%。首6個月淨賺311萬5000令吉,比去年同期的401萬令吉,下跌22.31%。
廖海湖表示,利實鍍鋼若能在現財政年取得如同上財政年般的業績,已屬不俗。
他坦承,根據上半年業績來估計,今年取得業績成長,機會是非常渺茫的。「如果我到現在還堅持說,公司今年業績可以勝過去年,那我是在撒謊!」
訂單遲遲未來
廖海湖直言,利實鍍鋼全年業績看跌,主要是因為政府所推行的計劃進度比預期中緩慢。
「我們在經濟轉型計劃(ETP)推出期間過度樂觀。我們以為政府計劃有望帶動公司今年的業績,豈料訂單卻遲遲沒有落實。」
他解釋,鋼柱領域永遠是處在供應鏈裡的尾端。舉個例子,基建業者需把大道建好後,才裝設電燈柱。但在這期間,發展商並不會向鋼柱業者先下訂單。這也意味著,在全盤發展計劃下,鋼柱業者往往是要等到最後才能夠從中受惠。
「利實鍍鋼的行業性質與眾不同。公司的銷售額源自建設項目的尾端,而不是自己可以主動爭取的。我們不可能強迫發展商興建道路和房屋,然後要求他們向我們買貨,畢竟大家也是肚子餓了才吃飯!」
據瞭解,利實鍍鋼目前的訂單合約達1500萬令吉,估計只能維持3個月,但廖海湖並不會擔憂。
他表示,該公司平均每個季度都可以獲得1400萬令吉的訂單,出貨後還會接到新訂單。
「訂單不可能一次過大量湧進,正如我所說,客戶都是有需要時才會向我們訂貨。所以,訂單合約只足以讓我們忙碌一個季度,這現象是很正常的。」
次季業績回彈
其實,廖海湖在今年年初,曾期望利實鍍鋼可取得業績成長。但隨著上半年業績不亮眼,他開始意識到,若持續樂觀未免是不切實際。
「我在過去6個月已經感受到訂單遲遲不進來的壓力。公司首季表現不好後,我們不敢期望過高,結果第二季卻出乎意料地表現好。」
利實鍍鋼今年首季(截至3月31日)營業額按年減少12.55%,至1284萬9000令吉。此外,其單季淨利也按年大跌54.32%,至120萬8000令吉。
儘管如此,利實鍍鋼已在第二季扭轉乾坤,營業額按年成長7.54%,至1495萬6000令吉;次季淨利更按年增漲39.7%,至190萬7000令吉。按季比較,其第二季營業額上揚16.39%,淨利也上升57.86%。
面對成本壓力 堅持商業原則
除了需求減少,利實鍍鋼也面對原料價格上漲的成本壓力,包括高熱軋鋼卷(HRC)、鋅及柴油等。
廖海湖表示,鋼鐵價格主要是受到鐵礦石價格所影響,近年走勢如同坐過山車起伏不定。可是,高熱軋鋼卷價格卻出乎意料地在今年走到每公噸2750令吉後居高不下。
此外,鋅價和柴油價格受到國際商品和原油價格走勢所主導。其中,鋅價已經去到每公噸2150至2300美元。廖氏披露,該公司在7月份是以每公升2.61令吉的平均加權價格買進柴油。
另外,利實鍍鋼在怡保的生產線,其舊款式的鍍鋅鍋(galvanized pot)必須24小時處於高熱狀態,不但消耗龐大能源,效率也不高。據瞭解,該工廠必須把多個煤氣桶連接在一起,才可以提供鍍鋅鍋輸送所需能源。廖海湖無奈表示,國油氣體(PETGAS,6033,主板工業股)的半島天然氣輸送管道(PGU)並沒有通往怡保工業區,他在短期內難以克服這方面的問題。
堅持僱用本地員工
面對原料價格上漲的壓力之餘,利實鍍鋼也必須承擔升值的勞工成本。他解釋,其內部政策是要100%僱用本地員工,成本當然要比聘請外勞更高。可是,廖海湖並沒有因此抱怨。他表示,公司寧願承擔更高成本,少賺一點錢,至少能為大馬勞工市場出一份力。
「如果您是一家公司的老闆,自己的兄弟姊妹仍在失業,難道您會聘請外人,而不把機會留給自己的親人嗎?」
當記者詢及,利實鍍鋼的同行業者又是如何降低成本壓力時,廖海湖直言,部份競爭對手是在僱用非法外勞,所以工資成本相對低。
但他堅稱,利實鍍鋼絕對不會以這種方式來控制成本。「公司享有多年的良好名譽和素質,就算是在艱難時期,我們還是能夠賺錢,股東們不曾因為公司需要承擔更高勞工成本而感到不滿。」
增添設備降低外包成本
談到原料成本,不得不提及大馬鋼鐵的壟斷局面。
金獅機構(LIONCOR,3581,主板工業股)旗下子公司─美佳鋼鐵(Megasteel),是國內唯一高熱軋鋼卷生產商。目前進口的高熱軋鋼卷市佔率是52%,本地業者(美佳鋼鐵)則佔其餘48%。據瞭解,外國的高熱軋鋼卷必須支付25%進口稅,但美佳鋼鐵並沒有因此為國內業者提供「便宜貨」,其高熱軋鋼卷價格還是跟著國際走勢波動。此外,向美佳鋼鐵拿貨的業者,也不允許在國際市場上進貨。
廖海湖披露,他已經多次與美佳鋼鐵會面,要求對方降低高熱軋鋼卷價格,無奈只能獲得少許折扣。儘管如此,廖海湖不諱言,雖然美佳鋼鐵收費不便宜,但他還是會繼續向美佳鋼鐵要貨。
「說句公道話,家家有本難念的經,美佳鋼鐵當然也有自己的難處。不管怎樣,我還是會繼續支持本地貨,至少美佳鋼鐵可以準交貨。」
隨著高熱軋鋼捲成本不在控制範圍,廖海湖表示,利實鍍鋼計劃在今年杪或明年初,耗資253萬令吉購買切割線(slitting line)。
由於利實鍍鋼的生產線是舊款式,無法容納美佳鋼鐵所提供的高熱軋鋼捲尺寸,所以必須向後者支付另一筆費用,把軋鋼捲開後,進行切割,再盤繞回捲形。利實鍍鋼每年必須支付30萬令吉(每公噸50令吉,每年消耗6000公噸),獲取美佳鋼鐵的切割服務。目前,廖海湖仍對新切割線的安放位置感到苦惱,因考慮到切割線必須安置在生產線附近才可以提高效率,可是其工廠卻非常擁擠,難以騰出多餘空間。
穩定派高息 小股東滿意
採訪當天,廖海湖是在出席利實鍍鋼董事局會議後,才在午間3時左右接見《資匯》記者。當時記者很好奇地提出第一道問題,「您未曾想過召開記者會做匯報嗎?或許小股東對你們正討論的話題感到興趣?」
廖海湖如此回答,利實鍍鋼多年來作風低調,股東人數也不多,所以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召開記者會或分析員匯報會。
「老實說,很少股票行在追蹤我們的股票。所以,我們只需按上市條例,每季公佈業績便可。」
根據最新數字,利實鍍鋼的公眾持股率其實只有27.8%,股東LYSAGHT MALAYSIA已持有控制性的55%股權,INGLI私人有限公司則持有13%股權。
專訪中,廖海湖對LYSAGHT MALAYSIA及INGLI的股東背景,隻字不提。「我不是控股公司的董事,不方便透露他們的身份。」
除了不願意披露大股東背景,廖海湖也儘量減少公司和自己的大眾曝光率。記者約訪期間,廖氏多次要求《資匯》不要派遣攝影記者前來拍照。不但如此,他也以公司政策為由,婉拒了《資匯》欲前往怡保拍攝工廠照的要求。
作風低調 結構家族味濃
無論如何,根據公司年報,我們可以找到一些線索。
其實,廖海湖的岳父與岳母,周家興和林意寬(譯音),都是利實鍍鋼非獨立非執行董事,同時也是LYSAGHT MALAYSIA的大股東。周家興是利實鍍鋼的前任董事經理,在2004年3月退下後,把帥印轉交給自己的女婿廖海湖。
另一方面,廖海湖的太太,周美麗(譯音)並沒有參與公司董事局或管理層。
由於資料有限,很難解剖LYSAGHT MALAYSIA的股權結構。但可以斷定的是,利實鍍鋼是由周家所控制。
雖然利實鍍鋼的股票成交量低迷,但小股東並沒有因此感到不滿。廖海湖透露,利實鍍鋼在過去幾年召開股東常年大會,董事局不曾因著公眾持股率偏低和交投情緒冷淡而被小股東質問。
「我所知,小股東滿意現狀。也不曾在股東大會上,針對成交量和流通量的課題表達不滿。」
廖氏解釋,這相信是因為董事局每年派發穩定股息。雖然利實鍍鋼沒有設下派息政策,但每個財政年堅持把大約50%的淨利當作股息派發。
據悉,利實鍍鋼在廖海湖當家之前,2003財政年只派發2%(或每股2仙)股息。但在今年7月杪,該公司已為2010財政年派發10%(或每股10仙)一次過股息,要比7年前多了足足五倍。
廖海湖回顧道,「當我剛被提升為董事經理時,股東們要求公司改善派息數額。我向他們許下承諾,如果公司賺錢,我們會逐步提高股息。如今,我們做到了。」
股息回酬7%更勝定存
由於利實鍍鋼的燈柱業務早已經踏上軌道,業績穩打穩紮之餘,現金雄厚卻又沒有擴充業務的必要,穩定派發股息是理所當然的事情。該公司單在上財政年已經派發415萬8000令吉,佔據淨利863萬7000令吉的48%。
根據最新可獲數據,利實鍍鋼的保留盈餘(retained earnings)高達5176萬7000令吉,現金庫也有4665萬1000令吉。
不說不知,該公司的股本其實只有4158萬股,意味著每股現金竟然多達1.12令吉,占股價1.45令吉(8月25日)的0.77倍。若以全年派息每股10仙計算,其股息回酬更是多達7%,勝於銀行定期存款和僱員公積金(EPF)。廖海湖笑說,這對許多退休人士而言,已經是個可觀的投資回酬。
他披露,雖然該公司在不久前才動用了幾百萬令吉,但仍有4100萬至4200萬令吉的現金,所以有能力持續派發股息。「我相信,這是股東們願意長握公司股票的唯一原因。」
結語
談到股票流通量的問題,廖海湖坦言問題的存在,但卻拒絕評論大股東無意降低股權的作法。
「我是受聘於利實鍍鋼,不是母公司LYSAGHT MALAYSIA,所以這項課題不應該由我來代他們發表意見。但身為利實鍍鋼的董事經理,我認為,這是一個不應該被漠視的問題。作為一家上市公司,我們應當確保公司擁有充裕的股票流通量。」
廖海湖無奈表示,他在董事局會議上已經多次提醒大股東,指利實鍍鋼的公眾持股率,已經不斷逼近大馬交易所最低要求的25%。
廖海湖不願多談大股東的反應,他只表示,「大股東在過去幾年都不減持股權,至少顯示他們沒有這方面(股票流通量)的顧慮。」
說到白一點,利實鍍鋼每年穩賺錢穩派息,大股東們不想和大眾分享利益是可以理解的。再說,利實鍍鋼市值不超過7000萬令吉,股票數額只有逾4000萬股,要吸引機構投資者的青睞可以說是妙想天開。
大股東不賣股票,公司又無法引進新股東,廖海湖坦言,自己已經找不到刺激股票流通量的辦法,唯有持續派息來回饋原有股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