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报：日本海啸正冲向砂拉越

甫当选的公正党巴都林当（Batu Lindang）议员施志豪在砂拉越第10届州议会首次开议时，提呈口头回答问题，要求国阵政府解释为何在上届议会解撒后竟在全州各地发出10份新的伐木执照，容许伐木商在集水区和习俗地砍伐树木【注1】。

这些执照当中，其一更牵涉供应古晋水源的文莪森林地（Bengoh）。不过在联邦旅游部副部长达沃玛密（James Dawos Mamit）的干预下，该执照已被撤销。砂拉越的森林法令禁止任何人在保护林，包括在已受宪报为集水区（catchment area），进行伐木活动。

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，砂州议长阿斯菲（Asfia Awang Nasar）竟驳回了施志豪的提问，反要求他呈交有关的资料。身为民联虚拟管理旅游遗产与环境事务的施志豪指出，新伐木执照也包括巴当艾国家公园（Batang Ai National Park）和跨国的兰扎恩地茂野生保护区（Lanjak Entimau Wildlife Sanctuary）的林地。后者显然是背叛了邻国（印尼）伙伴保育合作的意愿；让马来西亚的保育项目，沦为国际的笑柄。

森林管理缺陷亟需改变

砂拉越的森林管理与伐木执照的分配同是资源与策划部长的权限，而此人正是州首长泰益玛目（Taib Mahmud）。大选中外号白毛的首长被指滥权贪腐，绝大部份原因可归咎于这种没有制衡的制度；简直就是监盗自守。与其说要打倒的是白毛，不如说要改变具大缺陷的政府制度。当然，我们知道这种制度也是滥权的后果。

不过，反对党单冲着白毛喊打喊杀，而让分配得资源执照的朋党财团逍遥自在地声称，其取财之道全属合法。这似乎是砂州鼓吹改朝换代的一个盲点。

日本海啸抬高木材需求

这宗在砂州议会上演的争议，很不容易让人将之与远在日本的海啸画上连线。然而，二者确实是相关的。显然，新执照的签发乃市场需求激增所致，而那刚好是在3月福岛海啸事件之后。由于日本地震与海啸造成重大破坏，而重建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。

因此，作为传统的供应国（最大的夹板出口）砂拉越就得提供更多木材。在此情况下，现有的生产就不足以应付。同时，出口的紧张又影响内需的供应；月前砂拉越的家私制造商就曾发表文告，非议木材原产地出现木料短缺的问题（诗华日报31/05/11）。

业者抱“砍了就跑”心态

一家本地伐木商所拥有的媒体报导说，北砂巴南内陆伐木业出现新生机；许多已经停止砍伐的木山营，又重新开工（诗华日报21/06/11）。是的，砂拉越的伐木业原本就没有遵照可持续生产的原则，也不愿参与我国与欧盟所进行的合法木材自愿伙伴合约（Forest Law Enforcement, Governance and Trade –Voluntary Partnership Agree, FLEGT-VPA）。

许多业者都以快速致富的心态；用“砍了就跑”的方式，来剥削森林资源。他们甚至无法肯定下一年的砍伐权，会否继续留给他们，因为决定权在一人手中，没有投标的程序；唯有勾结的关系。

规定和程序沦滥伐掩饰

两年前，巴南内陆的一家伐木商在国际组织布鲁诺曼梳基金会（Bruno Mansor Fond）压力下，容许独立评估员进行实地评估。调查发现，原本供作永久性采伐的森林（Permanent Forest Estate）规定一轮25年的采伐制度（让树木有足够生长的时间），却在12年中，就完成了第一轮的砍伐【注2】。

而伐木商都宣称获政府批准，或说按合法的程序，如第二轮的再伐（re-entry logging）必须进行环境冲击评估（EIA），但这些程序都成了依样画葫芦的合理化滥伐手段；根本违反了国家的森林管理条例。

滥伐使得自然森林萎缩

独立评估发现，第一轮的砍伐收成平均是每公顷60吨，而第二轮就减至每公顷20吨【注3】。在西马，若永久森林保留地（Permanent Forest Reserve）的收成往往要多过40吨。若达不到这个数量，就不符合可持续原则，也缺乏经济利益。西马的森林局规定每轮的砍伐年限为30年。

另一边厢，砂拉越的气候与土壤并不比半岛优越，森林树木的生长较慢。可是伐木的规则却是那么宽裕与慷慨。难怪目前没有一张砂拉越的伐木执照获得马来西亚木材认证制（Malaysian Timber Certification Scheme）的认证。这种伐木方式，让大量原本规划为永久采伐的森林，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生产力。其中一部分成为变为荒芜之地（devastated land），最后被转换为园丘种植地，使自然森林的覆盖一步步地缩小。这种趋向对社会与生物多样性都是不利的，尤其约制未来世代的机会与生存能力。

当局竟允许砍伐保护林

诚如报章所言，已停工的北砂巴南内陆木山营地，就是那些未按可持续条例操作的伐木商进行过度砍伐的后果：森林足龄的商用树木被采尽。随着日本海啸把木材价格推高，即便面对不符合经济利益的合法足龄木材（直径达45公分或60公分，视品种而定），他们也要重新开工。如此一来，未足龄的小树肯定也会被砍掉。同时要进一步将成本转嫁给当地社会，以及污染生态，破坏内陆环境。

泰益玛目在驳斥国内外的贪腐指控时称，他没有在伐木业上滥权，并宣告砂拉越仍然有70%的森林地。身为首长的他，还能蒙蔽实情多久呢？

5月下旬，砂拉越森林部宣布，政府有意将国家公园及其他全面保护林（totally protected forest）增加至110万公顷，约占全州面积的8.8%（Malaysiakini， 2011年5月25日）。这对国家的保育政策来说，可说是相当傲人之举。然而，在市场的诱力下，保护林也可充为伐木场。马来西亚“能”不是在砂拉越书写新的篇章吗！

日本海啸冲击大马森林

另一方面，南砂伦乐县（Lundu District）的毕达友族群（Bidayuh）在5月初报警，指一家伐木商利用假文件，非法砍伐社区习俗林地【注4】。类似的情况也在石隆门县（Bau District）与西连县（Serian District）发生，受害社区的面积扩大。

这里我们看到海啸已转变型态。对于伐木商来说这是“夕阳工业”回光返照的大好时刻。然而，对于森林生态与社区人民而言，却是另一场的灾难。其所造成的负面冲击，恐怕不会比福岛海岸居民所承受的冲击小。

注释：

1. 参看〈蓄水区习俗地发伐木执照施志豪斥砂政府公然违例〉，《独立新闻在线》 ，2011年6月23日。

2.参看Hugh Blackett. INDEPENDENT FACT-FINDING MISSION IN RELATION TO INTERHILL LOGGING FINAL REPORT, 11 September 2009, p.1-2.

3. 同上。

4. 参看http://hornbillunleashed.wordpress.com/?s=Villagers+cry+foul+over+fraudulent+logging+deal